MAG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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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2204

安康鱼

档案员

测试……测试……测试……一,二,三……好了。

<<咳嗽>>

我的名字是乔纳森·西姆斯,就职于伦敦马格努斯研究所,一座致力于研究神秘与超自然现象的学术机构。研究所的所长伊莱亚斯·布夏德(Elias Bouchard)先生应聘了我,来接替刚刚过世前任档案管主任格特鲁德·罗宾森(Gertrude Robinson)的职位。

我已在研究所做了四年的研究员,所以对大多数比较重要的承包合同和案件都十分熟悉。可以预料到的事大多数案件都是死路一条,因为超自然现象的性质——并让我再强调一遍,真正的案件少之甚少——通常让人难以下定论。当一个案件已经被尽可能彻底的调查过后,档案会被调转到档案馆。

研究所成立于1818年,这意味着档案管内收藏着几乎过去两个世纪内所有的文档。研究院的大部分成员都更喜爱在象牙塔内做学术研究而不愿意接手处理陈述或者是追踪调查这样的繁复工作,于是我们井井有条的图书馆与杂乱无章的档案管出现了。这个工作本身并不复杂——现代的归档和索引系统像个奇迹一样,并且只要有个不太离谱的档案员就能保持好。很显然,格特鲁德·罗宾森不是那个档案员。

从我的位置望去,我能看到上千份档案。大多数都散落在各处,有某些塞在了没有标记的档案盒里。极少数上面标注了日期,或者像“86-91 G/H”这样十分有用的标注。不仅仅如此,大部分档案看上去像是手写的或者打字机打出的,而且没有任何配套的音频或者电子备份。实际上,我相信第一个出现过在这个房间内的电脑可能熟我今天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更重要的是,看起来只有一小部分的调查记录被收录在了档案里,所以大部分的档案中只包括了当事人的陈述。

我应该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处理好这个烂摊子。我设法确保了能有两位研究员一同协助我。好吧,实际上来说是三位,但是我并没有把马丁(Martin)算进来,因为他除了拖后腿之外不太可能做出任何其他贡献。我计划通过录制音频的方法尽可能的将档案数据化,虽然某些档案必须用磁带录音机录制,因为我的笔记本上尝试录制的版本被……严重的扭曲和干扰了。

与此之外,蒂姆(Tim),萨沙(Sasha)和好吧,马丁三个人会进行一些补充性的调查,以了解那些我们所不清楚的细节。在每份陈述的后面,我会尽量简洁的汇报这些内容。不幸的是,我不能保证能按时间顺序或者主题来依次录制这些案件,所以只能在此对任何在未来想要用这些档案的研究员们说声道歉。

我花了足够的时间为这个地方的状况作解释了,我想应该是时候开始了。

以下为内森·沃茨(Nathan Watts)的陈述,内容有关于在爱丁堡,老渔市巷的所见。陈述提供于2012年四月二十二日。音频由伦敦马格努斯研究所档案馆主任,乔纳森·西姆斯录制。

陈述开始。

档案员(陈述内容)

这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了,所以十分抱歉如果我遗漏了什么细节。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我记得很清楚,但有的时候事情实在太古怪了所以你会开始怀疑你自己的记忆。不过我猜古怪的事正是你们的领域,对吧?

我当时在爱丁堡大学学习生物化学。这件事发生时我在读大二。我当时并没有住在学生寝室里,而是和其他几个大二学生一起在南区租了间公寓。

实话实说,我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我在入学之前给自己放了一年假期,而我生日又是在九月末,所以当我入学时几乎比所有同学年的人都大了两岁。我和他们相处的还不错,你明白的,但我更喜欢和更年长的学生们混在一起。

所以我才会去参加那个聚会。迈克尔·麦考瑞(Michael MacAulay)是我好朋友的朋友,他刚刚被地球科学学科录取为硕士生,所以我们决定要庆祝一下。好吧,也许庆祝这个词并不太准确,我们闯进了皇家一英里上的阿尔巴那(Albanach)酒吧,又喝又闹直到酒吧后面只剩下了我们一群人。我不知道你对爱丁堡的酒吧有多了解,但是阿尔巴那有很多极好的单一麦芽威士忌,所以我可能喝的有点多了。我隐约记得迈克建议我喝得慢一点,我则因为他不正经庆祝自己的成功而骂了他一堆脏话。

长话短说,到了午夜时我已经醉到不行,于是决定我该回家了。我的公寓并不远,如果我清醒着的话可能要走上半个小时,而且那晚很凉爽,所以我记得隐约期望着冷风能使我清醒一点。从皇家一英里走到牛街最近的路是穿过老渔市巷。你应该不需要我来告诉你爱丁堡的路能有多陡,但是就算这样老渔市巷也陡到过分了。在某些地方路的坡度得有30或者40度,就算清醒着也是很难走的路。像我之前说过的,我喝了不少,所以走到一半时摔了狠狠的一跤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跤摔得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当时真的狠狠的吓了我一跳,而且还留下了不少淤青。我尽快的爬了起来,检查了我到底有没有摔断了骨头之类的,然后决定了我要抽根烟压压惊。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那个声音。

“我能借根烟吗?”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魂都要吓出来了。我赶紧镇静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巷子对面有一条小路。路很窄,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一小节向上的台阶。我能看到路口的墙上有一个壁灯,但是要么灯坏了要么灯关着,所以几步之外的小路都被黑暗笼罩着。离巷子有一段距离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身影大部分在黑暗里所以很难辨别出任何细节,不过非要我猜的话刚刚的声音听起来像男人的。他或她好像在轻轻的左右晃悠着,我默认了他或她也像我一样,喝醉了。

我点燃了我卷好的烟,把烟叶递向了那个人,但没有靠近。我问了他或她会不会介意卷烟,但那人除了继续轻轻晃动外没再做其他的动作。现在动笔把这些写下来的时候很显而易见的就能看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如果我没喝得那么醉,说不定我会早点意识到,但是就连那个陌生人再次不带任何语气的问我“我能借根烟吗?”的时候,我也没明白为什么我会感到不安。

我凝视着那个陌生人,等我的眼睛开始适应的时候我能渐渐的看出更多的细节。我能看出他或她的脸是死板,不带任何表情的,而皮肤看起来有些潮湿还有些凹陷,像是得了重感冒。这人的晃悠现在看起来更明显了,腰部从一侧晃到另一侧,向前向后。这时候我已经又卷好了一根烟,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我决定了如果这个怪人想要接一根烟抽,他或她得从那个吓人的巷子里出来自己来拿。那人没走近,除了继续该死的晃悠之外没再做其他的动作。不知为何,安康鱼的形象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黑暗中晃悠着的一点光,隐藏着正在引诱着你的那个东西。

“我能借根烟吗?“它再次用那个死板的声音问了一遍,我终于意识到是什么地方感觉不对了。它的嘴是合着的,这么久来一直都是合着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在重复着那个问题,都不是那小路里的那个东西。我看向它的脚,发现它并没有接触地面。那个陌生人的身影低低的悬浮在空中,从一侧轻轻的晃到另一侧。

我丢下了手里的烟拿起了手机,尝试着打开手机手电筒。我不太清楚我为什么没有直接逃跑,或是我到底期待着在小路里看见什么,但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就当我把手机掏出来时那个身影消失了。好像在腰部对折然后就消失在了黑暗中一样,像是一根绳一下扯紧就把它拽走了。我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向了小路,可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黑暗和寂静。我跌跌撞撞的走回了还有人烟和灯光的皇家一英里,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我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晚。我头天确保了第二天早上没课,因为我本来就打算好好睡一觉以免宿醉。我猜我也算是睡过去了,不过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头天晚上不可思议的那件事。所以在喝完两升水,吃了去痛片和一顿十分油腻的早餐之后,我又重新活了过来,决定好好检查一遍昨晚的那个地方。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什么痕迹都没有,没有血迹,连一点能表明那个左右摇晃的身影存在的证据都没有。我唯一找到的东西是一根红万宝路香烟,就在坏了的那个壁灯下面。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我尽我所可能的调查了那个地方,但没有找到任何和我有相似经历的人,我也没找到任何与老渔市巷相关的鬼故事或者都市怪谈。我告诉了几个朋友,但他们都觉得我不过是遇见了个怪人,只不过酒精让这件事变得更怪了而已。我解释过我喝醉时从来没出见过幻觉,而那个人也不可能就是个普通的人,但是他们总会用那种一半可怜一半担心的眼神看着我,所以我只好闭嘴不谈。

我再也没看到过任何相关的信息,但几天之后校园里到处都张贴了寻人启事。有一个学生失踪了。他叫约翰·菲罗斯(John Fellowes),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两件非常重要的事:他去了我在的那个派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另一件事就是,在寻人启事上的那张照片里,我注意到了他的口袋里有一包红万宝龙香烟。

我还没戒掉烟,不过我现在如果在外面呆的晚的话,多半会叫出租车回家。

档案员

陈述结束。

当时的调查,与过去几天的调查结果表明,沃茨先生的经历陈述并不能被事实证据证实。我最初更倾向于将这份档案归属于档案管的“不可信”区。虽然我刚创立这个分类,但我确信大部分的档案都会属于这个分类。

但是萨沙调查了当时的警方调查,发现了在2005与2010年之间,沃茨先生的的经历所发生的那段时间内,老渔市巷附近共发生了六起失踪案:2015年11月份失踪的杰西卡·麦克尤恩(Jessica McEwen),2006年8月的莎拉·鲍德温(Sarah Baldwin),同年12月的丹尼尔·罗林斯(Daniel Rawlings),2008年5月和2008年6月的艾希莉·多布森(Ashley Dobson)和梅根·肖(Megan Shaw)。最后,正如沃茨先生所说的,2010年3月失踪的约翰·菲罗斯。六起失踪案至今仍未破案。鲍德温和肖都是烟民,但其他几人没有相关证据,虽然这几起案件是否有关联也尚无定论。

关于艾希莉·多布森,萨沙还发现了另外一条线索。是她手机所照,并发给她姐姐希万(Siobhan)的最后一条图片消息。配图文字是,“快看这个醉鬼哈哈哈哈”,但是照片中只是一条漆黑的,明显是空着的小路,连着一节台阶。这看起来像是沃茨先生所描述的小路,根据地图显示,通向特隆广场,但图片中并没有任何人。

萨沙自作主张的用图片编辑软件调整了图片,经过增加对比度后浮现出了一只细长的手的外轮廓,位置大概在成年男子的腰部左右。我发现很难不去想,那只手是在引人接近。

录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