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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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1704

紧身贴肤

[咔哒]

档案员

请说出你的姓名和事件的主题。

梅勒妮

对着那个东西?你在开玩笑吧。

档案员

我可以向你保证用它录音没有问题。

梅勒妮

我知道你们有点……草率,但这太荒唐了。

档案员

不用说,你在老墓园和精神病院里装作见了鬼时肯定习惯了用更高级的设备。

梅勒妮

人都喜欢看好戏。都喜欢看我们的戏。而且,即使我们加了点料,即使我们有一点作秀, 和你们相比我们仍然是更有口碑的,注重证据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员。[紧张,贬低的笑]

档案员

我们不是 “超自然现象调查员”。我们是研究者。学者。

梅勒妮

随便你。事实就是,我们在镜头前可能会夸张一些,但那是因为你又不能盯着温度峰值和EMF(电动势)读数看多久。我们仍然只调查真实的,有档案记录的超自然现象。你们会从街上随便哪个飞高了被幻觉吓到的白痴那里接受任何荒唐故事。吸血鬼、床底下的怪物、精神控制——真的!谁在乎证据,谁在乎科学仪器,只要对马格努斯研究所讲个故事就好了!

档案员

你还是来做陈述了。

梅勒妮

嗯,是的……但是……

档案员

让我猜猜看。你们那些“有口碑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员都不会相信你?

梅勒妮

[叹气]

档案员

好吧,让我把话说清楚。我也很有可能不相信你。但我们会记录你的陈述。我们也会帮你调查。现在,请说出你的姓名和事件的主题。

梅勒妮

我的名字是梅勒妮·金。我有一个YouTube频道,叫 “猎鬼英国”。

档案员

而你的陈述有关于……

梅勒妮

我们于2015年一月在废弃的剑桥军医院(Cambridge Military Hospital)拍摄时的所见。

档案员

录音日期为2016年四月十七日。

等一下,剑桥军医院?在我的印象中,那里的灵异事件都是有据可查的。为什么你那些“有口碑”的同事们都不相信你?我以为他们正喜欢这类的。

梅勒妮

因为我看到的东西跟医院本身没有关系。至少我不认为有关系。

档案员

继续说。

梅勒妮

好吧,那时我们计划要在那里拍摄有几个月了。拍摄挺程序化的——我们在天黑后前往拍摄地,探索一下,准备好设备,然后,当然在那之后之后我们会花一些时间分析数据,然后…..

档案员

看到鬼了?

梅勒妮

对啊,是的。我告诉你,有时候,确实。我们会看到鬼。我们有证据。

总之,我们想去CMH已经好几个月了,呃,但我没能得到批准。显然墙里有石棉,所以“有很高的健康和安全危害”。但在六月份它就要被拆掉改建成住宅开发区,所以我们的期限有点紧。

幸运的是,我们是一个独立节目。没有人死死盯着我,也没有人会检查这方面的法务。而且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做这种……

档案员

非法的事?

梅勒妮

不正规的事!而且嘿,我们之前最糟糕的一次不过是被罚款,所以我们认为这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团队里有我,我的共同主持人安迪(Andy)……

档案员

请用全名。

梅勒妮

我的共同主持人,安迪·凯恩(Andy Caine),还有负责收音的皮特·沃霍尔(Peter Worhal),还有安东尼娅·法伦(Antonia Farron),呃,托尼(Toni),做摄影工作。问题是,皮特在我们出发前几天就临阵脱逃了。很显然,墙里有石棉的可能性让他不太舒服。我猜我能理解,但这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录音师,所以我四处问了问,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嗯,乔吉·巴克(Georgie Barker),“什么鬼?(What the Ghost?)” 播客的主播认识一个人。她说她和一个叫莎拉·鲍德温(Sarah Baldwin)的音频工程师一起做过几期WTG的外景节目,她可以为她的可靠做担保,虽然乔吉警告过说她 “有点不合群”。我觉得我们也不需要她多说话,只要她懂行就好,所以我给莎拉打了个电话。她答应了会帮我们,我以为这一集应该能顺利完成了。

于是,十二号晚上到了,托尼来接了我们。她有辆面包车,所以一般都是她开车。我和安迪住在一起,所以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接莎拉。她的地址写的是西德纳姆(Sydenham),在南伦敦,但当我们到了的时候楼里黑漆漆一片。我觉得看起来不像没人住在那里,但肯定没有人在家。安迪下了车,按了她门牌号的门铃,在那里等了一分钟后还是没有人回应。

我们都有些着急了,因为如果没有音频工程师就做不了节目。所以我给莎拉打了个电话。电话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我沮丧的刚要大喊出来,但几乎就在我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接起电话,立刻就听到她了的声音,问我们是不是在外面。我说是的,她马上就挂了电话。我们都盯着门看,可是又过了两分钟,还是没有人出来。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了面包车后门传来了敲门声

我跳下车,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莎拉。她很矮,真的很矮,深棕色的头发剃的毛寸。她穿着黑色工装裤和灰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那时是一月中旬。我的意思是,当然,那是个暖冬,但离可以穿T恤的天气还远得很。

我自我介绍了,但她只是点了点头,点了根烟。我正想说我们希望她最好不要在面包车里抽烟,但她已经吞吐着云雾,开了后门爬进了车内。我想起了乔吉警告过我说她“有点不合群”,因没有仔细问问懊恼着。尽管如此,她已经来了,我们有了音频工程师,所以我们还是能做出这期节目的。

到CMH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它在汉普郡的奥尔德肖特,实话实说,那是我一生中最长的两个小时。莎拉没怎么说话。如果你问她任何问题,你只会得到一个词的回答,而且,我发誓,那是她努力寻找过的最短的词。她不停的在抽烟,所以我们不得不一路开着车窗,车里冰冷无比。

而且还有……我不知道。很奇怪的气味。绝对是从莎拉身上传来的。闻起来像种很难闻的香水: 刺鼻的隐约花香,但又不像我知道的任何香调。我不喜欢那味道,但被那些该死的香烟味盖过了,几乎闻不出来。托尼看起来也很难受。安迪似乎挺开心的,但他是我见过最随意的人之一,所以并不奇怪。

我们到奥尔德肖特时大概八点,直接去了老医院。花了点时间,但最终我们找到了它,在夜空的映衬下黑暗而寂静的立着。尖顶钟楼矗立在正厅上方,是栋很有气势的建筑。

我们把车停的挺远,以防有保安偶然发现面包车,然后向它走去。我们走近时,我注意到莎拉一直落在后面。我问她没事吧,她只是看向我说:”你没跟我说过这个地方。”

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真正的愤怒。我很惊讶,不仅因为这是我听她一连串说出的最多的字,还因为我最初联系她的时候,已经把我们要去的地方和历史都说得很详细了。

我也这么说了,她却只是摇了摇头。我问有问题吗,她停下来又点了根烟,然后缓缓地耸了耸肩。然后二话不说的拿起包,开始向主楼走去。

进到里面并不难。一楼的窗户很大,而且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闯入过了;有几块覆盖在窗户上的木板已经被撬开。于是我们打开手电筒,进去了。

我们那一集要找的那个鬼是位灰女士(grey lady)。到处都有灰女士。我是说,这也不是官方的鬼魂分类,但你在英格兰随便找个闹鬼的地方,很有可能有那么几个鬼被称为 “灰女士”。老医院、疗养院、孤儿院,一般都会被认为是护士之类的鬼魂,在凡是有女性工作的那些地方。

剑桥军医院也不例外。有不少幽灵夜访病房里休养的士兵的老故事;二战后医院向平民开放,也有少数普通人的故事。这些会面一般都无害,甚至带着善意的,所以我们争论过是要以恐怖的角度来拍摄这一集,还是尝试着描述一个更有感情的故事。

最终我们决定把两种的故事和调查都拍下来,然后再看看发生了什么灵异现象以来适当的将两者穿插。在讨论过程中莎拉没说过一个字。她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刻意的将手电筒缓慢的四处照着,好像在寻找什么,而为了避免她的烟云干扰拍摄我们不得不不停的调整镜头角度。我试着不理她,但说实话,她比这个地方本身还要吓到我。

于是,我们开始四处晃荡,对着镜头讲述这个地方的历史。建筑里任何可能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我们都确保拍了两次——一次是用刺眼的冷光手电筒低亮度拍摄,然后换上暖灯泡,以防我们想把片段用在悲剧的角度上。施工人员显然已经进场了,并在各个区域用喷漆做了标记。这有点令人不安,因为我一直把他们用的那种红色颜料看成血迹,所以我更倾向于 “惊悚老医院 “的角度。

当然,也有正常的普通涂鸦。大多数是常见的名字和标记的组合,但有一个很与众不同。是在最后成为了儿童病房的房间里;在小熊维尼的壁画上,有人用黑色喷漆涂上了“丝线缝不了屠夫的肉”。所以……是的,到最后,我们几乎已经确定了要以惊悚的角度来制作。

但我们还没有过任何遭遇,所以拍好了我们需要的主要镜头后,我们就进入了曾是主病房的巨大而空荡的房间,只天花板上床帘导轨的金属框架。我们装好了侦察设备,铺好了过夜的床铺。我们每个人都有值班,以确保如果有任何接触时有人醒着。我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给莎拉一班,因为她一直都表现的很奇怪,但她主动请缨要值凌晨2点到4点那班,你懂,没人想值的那一班,我,我不能轻易拒绝。

我是她之前那一班,没遇到什么需要特别报告的情况。凌晨1点左右气温略有下降,我拍了下来,尽管最后我们决定没用那个镜头。凌晨2点到了后,我走到了莎拉睡觉的地方。她有一会没抽过烟了,当然,她身上那股怪异的花香比以往要浓烈不少。我伸手碰了她的肩膀叫她起来,她翻过了身,直直的看着我。

她眼里没有任何疲倦的迹象,我不禁怀疑她到底睡没睡过。还是只是纹丝不动的躺着。我爬进医院冰冷地板上的睡袋里时,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睡着前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莎拉·鲍德温打火机的咔哒声。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醒了过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吵醒了我,但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我意识到自己没闻到烟味,环顾四周后发现似乎莎拉走了。屋子里几乎一片漆黑,只有丝丝月光从窗户上木板缝间透过来。我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一下读数。EMF没有峰值,但看起来10分钟前温度急剧下降过。我又等了五分钟,莎拉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有点担心了。

我本应叫醒其他人的,但如果她只是去了趟洗手间,我也不想在大家面前让她难堪。虽然如果真是那样她应该找一个人起身替她看岗,但她和我们一起工作时,也没有什么职业素养,所以我也不意外她没有这么做。又过了五分钟,我决定去找她。

也许这个地方让我有点受不了,但对莎拉的种种猜测让我疑神疑鬼。我决定不拿手电筒。反之,我拿了一个我们没在用的相机,打开了夜视功能。透过显示屏,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面前的路。

我开始检查一层的情况。夜视模式中一切都成为了生硬的影子,我转过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像就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就在摄像机的范围之外。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但它就在那里。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也有一种味道,越来越浓。但这不是香烟的味道,也不是莎拉奇怪的香水味。它闻起来像铜的味道,盖着另一种气味,又酸又涩,还有一丝氨气的味道。我,我承认,我很害怕。害怕到我甚至没有想过这一切在我们的节目里会有多精彩。我没有对着镜头,也没有说出任何评论,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盯着显示屏。

当我从楼梯走向上层时,我开始听到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说话。声音低沉而急促,绝望、带着一种几乎类似于恳求的语气。声音从旁边的一个较小的病房传来。我慢慢的逼近它,荒唐的感到自己怕极了被人发现。

我走到门口,用相机向里面看了看。莎拉就在那里,她的包在旁边。她疯狂地打着手势,说着话,尽管我看不到房间里除她以外的人。我听不清楚大部分,虽然我听到了几次 “闯入 “和 “无意 “两个词,还有小声的道歉。

我几乎要喊她的时候,她突然猛的站直了身子。她似乎是呼吸困难。然后我听到了撞击声,莎拉似乎被重重的一击甩到了房间另一面。她狠狠的撞在了墙上,颓然倒下时我听到了 “啪 “的一声,墙上留下了一抹血迹。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内心一部分想跑过去看看她是否没事,但我就是不能让自己动弹。过了一两秒,莎拉动了一下。她对着房间里喊着什么,这次是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她脱下了外套,我看到她的左臂有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撞到墙的地方好像吊在她手臂上似的。

她用右手抓着它,然后,呃……好吧,我同事如果听了这部分,我就要成为业界笑料了。她把左臂的皮剥了下来。仿佛她在脱掉手套一样。我看到它伸展开,从下面的东西上剥离开。在录像机的小显示屏里我看不清那下面是什么,但那东西漆黑闪亮。我永远也忘不了皮肤从她的手臂上剥离开的声音。

她把它取下来后,抻了抻,又把它套回手上,拉到绷紧。她把手伸进包里,从那几包烟的下面,掏出了一把订书机枪。她绕着皮肤的边缘,与她的其他部位相接的地方,缓慢而刻意的用订书机钉下了皮肤。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时跑了。我本可以在那之前走掉,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件事让我彻底崩溃,我尽量安静的匆忙的回了其他人身边。大约十五分钟后莎拉回来了,她似乎并没有怀怀疑有人看到了她。那晚我没睡,只是躺着,闻着她身上的的烟味和那奇怪的花香味。

我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提过这件事。我们几乎是在沉默中拍完了剑桥军医院的日间镜头,尽管安迪一直在试图跟我们闲聊。回来的路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一直想看一眼莎拉的手臂,但她的外套袖子完全遮住了她的手臂。我们把她送回了西登汉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

最后其实是托尼要求我们不再和莎拉·鲍德温合作了。显然,她让她“感觉很奇怪”,在她身边不舒服。我同意了,虽然我没有说出我的理由。这一集最后还不错,虽然我没有包括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

档案员

有意思。你说你录下了事件的视频?

梅勒妮

是的,我已经给了你们的人一份,但是导出来看,录像失真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档案员

嗯。并且你确定你不是……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梅勒妮

你是认真的吗?

档案员

我只需要检查任何可能性。在你的领域工作,很显然你的想象力一定很强。

梅勒妮

很好!很好!我早该知道这完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档案员

有可能。你唯一的证据有严重的损害,几乎无法使用。但是,我们会尽我们所能进行调查。

梅勒妮

[刻薄的] 好的,非常感谢你。

档案员

如果有其他需要我们会及时联系。

声明到此结束。

[咔哒]

[咔哒]

档案员

正如我向金女士提到的那样,这份声明中几乎没有什么信息可供我们跟进。剑桥军医院目前正在被改造成住宅区,所以在这方面可以实行的事不多。有记录显示,过去曾有一个“灰女士”鬼魂的现身,具体是以护士的形式出现,不过从表现形式上看于这份陈述所描述的相差甚远。

我们没能找到莎拉·鲍德温。金女士提供的西德纳姆地址在过去的六个月内是闲置的,她也不曾是租客。我们联系了乔治娜·巴克(Georgina Barker),她证实自己曾与莎拉·鲍德温合作过两期“什么鬼?”播客节目,之前在一次交流活动中见过她。她对她的个人生活一无所知,自从他们合作的上一集节目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电话和邮箱联系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尽管如此,我从哪里听到过莎拉·鲍德温这个名字?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可能会翻看一些早期的档案,看看能找到什么。

金女士提供的视频就像她说的那样已经损坏了,几乎无法观看。只有静电和失真。只有一两帧的质量足以让人看得出任何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空荡荡的病房,就像描述的那样。唯一与金女士的故事不同的地方是,镜头中似乎有两个人物,而不是只有一个。第一个人似乎是跪着的,与莎拉·鲍德温的描述相符。另一个人则高得多,似乎是在指向什么,虽然看不出细节,但它似乎并没有接触到地面。

录音结束。

[咔哒]